作者:贝小金
在深圳中心书城一隅,我徜徉于读书的静谧时光中。在书架上,我看见了《己卯年雨雪》这本由广东省作家协会秘书长、广东文学院院长熊育群创作的长篇小说。
熊育群花费14年写成的长篇小说《己卯年雨雪》,以1939年长沙会战、营田屠杀为背景,以一对日本夫妇和中国夫妇的爱情故事为主线,描写了战争对人物命运的改变,对人心灵的摧残,挖掘日本军国主义侵华的思想根源,揭示和反思人类战争的悲剧,锋芒直指世道人心。小说塑造了祝奕典、千鹤子、左坤苇等一系列血肉丰满的人物形象,描写了祝奕典与千鹤子之间仇恨与宽恕的故事,揭示战争背后复杂的人性维度。
首先,作品揭示了侵华战争对人性血淋淋的摧毁。熊育群先生基于大量历史资料,以及对湖南战场、日本等地的考察,对普通日本国民和士兵陷入军国主义的过程进行了刻画,是一部令读者震撼的文学作品。小说对“长沙会战”、营田屠杀进行了描写,揭露了日本侵略军对湖南人民犯下的罪行。
《己卯年雨雪》多维度书写战争,有正面战场描写,也有侧面战场描写,有刀光剑影也有舒缓流畅,这些都赋予小说复杂的美学效果。
回望历史、记录历史,需要面对真实的勇气和胸怀。正如熊育群在后记里写道:“我写仇恨与宽恕,写人类之爱,写战争中跳动的人心与心灵的历程,写战争之痛——那种无法抚平、无法想象的痛。即使活着,心灵也永无宁日。正如营田那个黑色的日子,它是亲历者一生也走不出的噩梦。战争中的人性与命运,战争对人性血淋淋的摧毁,人类道德的大崩溃,广泛的恶行,悲剧性的生存,爱情的悲惨……我希望这一切不只是激起普遍的悲悯,还有对于人性与现实的反省。希望永远给世人以警示。”
其次,警醒世人,避免战争悲剧重演。这场战争过去72年了,关于抗日战争曾有无以数计的作品,但如《己卯年雨雪》所呈现的,有一些至关重要的课题,精神上的伤痛、疑难,仍然有待于探索。《己卯年雨雪》的价值在于,它开拓了新的精神视野,回应了我们民族那个伤口里最深的、最复杂的问题,作品所展示给读者的不是为了仇恨,而是为了警醒世人,避免悲剧重演。这是一部不同于其他抗战的作品,它书写悲剧,揭示了战争罪恶的根源,进入宏大的民族与国家叙事。它的意义不仅局限于文本中,它对战争的思索、对历史的反省,让人看到呼唤和平的现实力量。
《己卯年雨雪》让读者看到残酷战争的背后对人性温暖的渴望,作家对历史的书写有锋芒、有情感、有疼痛、有温度,不是抽象化地还原历史,而是文学化地抒写历史。作者为故事注入了人性内涵和情感世界的复杂性,同时又能站在国家、民族立场上处理人物故事,思考战争状态下复杂人性的交织、忏悔与救赎的可能,揭示战争的深层原因,凸显那些从历史投向现实的警惕意味。
再次,珍惜和平,反思人性。《己卯年雨雪》突破以往抗战叙事的思维定势和叙述模式,站在人性、人类的高度,把战争中的双方还原成有血有肉普通的“人”,围绕祝奕典一家如何对待一个被俘虏的日本女子千鹤子的叙事线索,突出表现了中国乡民善待生命、守护人性的善良淳朴,反衬出日本军队屠杀平民、滥杀无辜的人性泯灭。
《己卯年雨雪》是一部和平之书,小说从作者家乡的抗日史实出发,从日本人与中国人交错互动的视角来写当地的抗日战争,考察军人与平民在战场中的特定状态和心理,而日本女子千鹤子对战争的反思也发人深省。熊育群通过文学书写,让读者看到战争的本质,看到战争对人类的伤害,呼唤和平,这是作家的良知与责任。
有人说《己卯年雨雪》是熊育群先生的超越之作,从作品中我感受到:作者超越了双方立场,从仇恨中抬起头来,寻找真正的罪恶和根本缘由。正因为突破和超越,才让作品对生命、民族和人类,有了更温暖、更全面深入的观照和呈现。创作这么沉重的题材,是需要勇气和思考能力的。熊育群不仅有激情,更有一种温情、悲悯的情怀。作者在结尾处写道:“我第一次走到营田百骨塔,这是那场偷袭唯一留下的遗迹……这本书出版后,把书在墓前烧了,以我自己心血凝成的文字来祭奠英灵。只求灵魂安息,悲剧不再重演。”这些肺腑之言,因来自于他呕心沥血14年的记录与创作,而格外令人敬佩。
历史不会悄无声息地逝去。《己卯年雨雪》将悲悯、和平等良知与家国情怀,永远定格在读者心中,定格在历史深处。(贝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