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智库建设的发展路径

　　作者：周仲高（广东省社会科学院省人才发展研究中心）

　　《国家“十四五”时期哲学社会科学发展规划》提出，要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着力打造一批具有重要决策影响力、社会影响力、国际影响力的新型智库，为推动科学民主依法决策、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推动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提升国家软实力提供支撑。新时代的智库建设需要充分借鉴吸纳西方现代智库的运作机制与有益经验，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精髓，立足基本职能、回应时代之问、促进学科交叉，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新型智库发展路径。

　　示范引领人类知识生产应用。解读人类文明演进历史的方式有很多，且各有其合理性。若从知识发展史视域来看，人类文明发展的过程，本质上是人类知识的发展过程，或称之为知识演进过程。智库的基本职能是服务社会，为社会提供具有前瞻性、针对性和储备性的服务产品。因此，新型智库需要承担起人类知识生产应用的示范引领职责，担当起推动知识向人类光明方向演进的时代使命。

　　在此，必须从理论上澄清一个认识误区，即智库仅是从事知识应用，而与知识生产和知识创新无涉。把智库功能界定为公共政策研究是西方现代智库之共性，但公共性不等于应用性，提供高质量的思想产品仍是智库的核心职能。从历史上看，西方现代智库对知识生产和知识创新功能的刻意回避，是与工业文明时代普遍追求专业、高效、实用的价值导向相适应的，是工业文明时代的产物。基于学科分制基础上的知识演进导致知识分化越来越普遍，知识生产和知识创新的机构也趋向专业化。西方现代智库从一开始就崇尚专业化、科学化，这种习惯延伸到国内，也就逐步形成了“智库就是做应用研究”的狭隘认知。从智库发展规律来看，智库是知识生产与知识应用的辩证统一，是“治术”与“治道”的有机统一，是“内化于心”与“外化于行”的融会贯通。因此，新时代智库建设需要立足智库基本职能，遵循智库发展规律，实现智库的高质量发展。

　　智力支撑中国式现代化建设。中国式现代化是有别于资本主义现代化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必由之路。当前，智库在国家治理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日益成为国家治理体系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智库发展水平成为衡量国家治理能力的重要指标之一。建设中国式现代化，离不开高端智库的智力支撑。探讨智库与中国式现代化的关系，本质是要辨明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属性问题。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属性既非西方所倡导的“独立性”，也不能陷入“完全一致性”，而更多地表现为服务国家战略、助力国家治理。与此同时，智库作为我国决策咨询制度的重要主体，其本身的成熟程度直接影响着服务能力与水平，建立健全与决策咨询需求相匹配的智库治理机制，也是智库建设的重要方面。

　　智力支撑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新型智库需要坚守三条原则。一是坚持问题导向。智库是行动者的智囊，是引导行动的指引，需要直接提供问题的解决策略。坚持问题导向既是世界观也是方法论，找准“真问题”并提出有效的问题解决方案，是智库的职责所在。聚焦和识别问题，必须从社会现实需求出发，而不是从研究者兴趣爱好和优势特长出发，既要防范“伪问题”研究，更要避免把重大现实问题狭隘化、片面化。二是服务国家战略。智为国所用，策为民而谋。服务国家战略是智库的主体责任，以服务国家战略为己任，聚焦重大战略问题，坚持服务国家战略与鼓励自由探索相结合，以知识服务国家、以研究参与治理，在实现中国式现代化中发挥应有作用。三是坚守为民谋策。坚持为人民做学问的研究立场，树立以人民为中心的研究导向，把研究者的学术理想和知识追求同国家前途、民族命运紧紧结合在一起，同人民福祉紧紧结合在一起，把宏大历史视野和无私忘我境界有机融合在一起，是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价值追求，也是优势所在。

　　自信自觉走差异化发展道路。形成自主性是中国特色新型智库成熟壮大的重要标志。坚持自主性，既要自信地探索适宜于中国发展的智库建设道路，鲜明展示其特色优势，也要自觉地锚定中国式现代化目标，聚集基本职能、履行主职主业，避免同类竞争与重复建设。服务国家战略是新型智库的鲜明特色、主体功能，国家的政治性决定了智库鲜明的政治属性。建设新型智库，必须跳出西方现代智库研究的路径依赖，旗帜鲜明讲政治。从根本上说，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最大特色及优势在于其为人民做学问的研究立场，人民性是中国智库的本质属性，也是其根本特色。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必须清醒地认识“研究什么”和“为谁进行研究”两个基本问题，要在关键问题上发挥示范引领作用，服务于知识演进与国家战略的重大需求，不能局限于各种排名，甚至失去战略方向，而热衷于碎片化的所谓“热点”问题研究。

　　新型智库建设的自主性还表现在要自觉地区别于其他知识生产应用机构，坚守服务社会的基本职能，扬长避短，把主体功能做强做大。从国家对知识的分类规制来看，智库与高校、科研机构的功能交叉重复客观存在，但不同机构的关注重点仍是有所区别的。以研究对象为例，高校的院系专业设置基石是现代学科制度，学科建设是高校科研、育人、服务社会的基本依托。对于智库来说，研究对象是现实问题，问题普遍是复杂的，坚持问题导向就不能单一地用学科视域来解决问题。智库研究从起点就具有跨学科特征，需要交叉学科的人才储备与制度设计。当前，我国智库建设的基本理论研究明显不足，智库建设的自主性仍较薄弱，无论是在新型智库评价体系的构建上，还是在决策咨询服务供给体系的规范上，都有着较大的完善空间。